敗年好合(随缘更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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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白嬴】无言(22)

白起x嬴政

 

史向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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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翦跨过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身,小心但快速地避开地上红的发黑的血河,快步走到嬴政身后跪下。

 

“臣救驾来迟,请陛下治罪。”

 

嬴政轻轻哼了一声,将手中金黄色的太阿剑一甩,几滴鲜红的血珠从光亮的剑身上落下来,溅到一旁小小的血滩里,激起一小阵轻柔的涟漪。年轻的秦王陛下将手中的长剑收入剑鞘,转过身来,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倒在身前的王翦,半晌才道:“朕不治你的罪。”

 

那声音淡淡的,和从前一样清朗,但王翦总觉得其中还掺杂着几丝快意和意犹未尽的兴奋。他抬头,只见嬴政已然转过身,领着白起往赵宫走,一副不愿再与他交谈的样子。那件黑灰色的斗篷披在陛下单薄的肩上,和穿着蓝黑色铠甲的将军走在一起,仿佛是两个勾魂索命的死神,他心中一跳,忙拨了大半人追上去保护嬴政,只留下了几个人处理尸体。

 

嬴政遇刺时他正好带着部下出营,奉嬴政的命令,趁着夜色前往长平,接应即将抵达的李信蒙恬大军。行至城中,突然听见打斗的声音,匆匆忙忙赶过去查看,便见白起与那魔种斗得不可开交——不可开交只是单方面的,事实上,在知道嬴政拔剑的那一瞬间,白起就已经稳占了上风,自始至终,觉得棘手的只有那些手持短剑的死士而已。

 

白起杀人是屠杀,枭首、腰斩、大卸八块,战场上的将军用尽一切血腥和残暴来恐吓镇压敌人,而嬴政却是不同的。嬴政向来是优雅的,连拔剑的动作都从容不迫,但杀人时却又快又准,一剑便能穿喉毙命。嬴政就这么持剑拦在白起身后,挥剑斩下暗中射向将军背后的所有冷箭,一如曾经力挽狂澜,只身在朝堂上压下所有异议,将大秦数十万大军交付于白起一人手上。

 

嬴政一直都站在白起身后,在白起保护他的同时,他也在保护白起。嬴政信任白起,从来都是这样,十年里一直都没有变过。但又正是因为嬴政一直都站在白起身后,一直都在将军的保护之下,才让所有的人都忘记了,这位年轻的秦王陛下,其实一直都是一个长剑一出斩千军的狠角色。

 

王翦赶到的时候那魔种见势不妙,趁乱逃了,嬴政面无表情的立在一棵光秃秃的树底下,脚边都是死士冰冷的尸体。冒着热气的鲜血从魔种喉间的伤口里涌出来,淌在地上,已经汇聚成了一条小小的血河。

 

那是王翦第一次看见嬴政亲自动手杀人,明明只是几具死士的尸体,他心中陡然升起的寒意却比第一次看见人造兵器白起时还要重。

 

——嬴政的可怕,绝对不逊于被山东六国称作噩梦的白起。

 

返回赵宫后,嬴政亲自拜访了扁鹊,要来了医者出诊时常带的药匣。而白起则在寝殿中局促不安的等着嬴政回来,心中暗自揣测,是否自己哪里又做的不好,让嬴政不高兴了。出门时被他摆在案上的饭菜已经凉透了,一层乳白色的油脂漂浮在浓汤的表面。

 

片刻之后,嬴政提着酒推门进来,白起迎上去,在看见他另一只手上的药匣时眼色一暗——嬴政是不是受伤了?自己是不是没有保护好他?白起原先备好的说辞在此刻竟全都忘光了,他看着嬴政走到案前坐下,打开药匣,向他招了招手。

 

“阿政……”

 

将军惴惴不安的走近,说话的声音小小的,有些忐忑,期期艾艾的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。

 

“坐下。”

 

嬴政没看他,兀自拍了拍身旁的垫子,白起面甲下的眉峰一跳,僵硬的坐下了。他看见嬴政一手取出药匣里的泥色药碗,一手揭开酒坛上的封口,倒了一碗酒。那酒应当很烈很纯,因为酒香很重,盖子才揭开便从坛口飘出来,钻进将军的鼻子里。嬴政拿着木镊子取出一块小布巾浸在酒里,转头对他道:“手。”

 

如果嬴政能看穿人的心思,那么他就会看见此刻白起将军的脑中一片空白,像个没有知觉的木偶一般听话的抬起手,伸到嬴政面前。

 

方才打斗之初,白起为了保护嬴政硬生生接了魔种一剑,死士的短剑锋利无比,瞬间就能割破手甲,划开将军布满老茧的手掌,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。所幸因为魔道手术的缘故,白起的自愈能力超乎常人,伤口在王翦赶到时已经不再流血,此刻早已经结了痂,红黑的血污狰狞的贴在苍白的手掌上。

 

嬴政小心翼翼地褪下白起手上已经被割得稀烂的手甲,拿木镊子取出浸满了酒的布巾,轻轻地擦去伤口上的血污,露出里面细软的皮肉来。伤口沾上烈酒,刺得白起掌心一痛,终于回过神来。

 

将军偷偷抬眼,注视着坐在身边的秦王陛下。

 

嬴政捏着他的手,半低着头,仔细而专注的清理着伤口,案上的烛光昏暗,白起却觉得嬴政的眼睛愈发亮起来,好似那里头外露的情绪正闪着耀眼的光。微弱的烛光打在嬴政的侧脸上,将另半边脸隐在阴影中,白起看见他后颈凸出来的一小节脊骨,下颚流畅的线条,微微蹙起的剑眉,高挺的鼻梁,还有因吹气而稍稍撅起的嘴唇,喉结上下一滚,闭上了眼睛。

 

“看够了吗?”

 

嬴政的声音依旧冷冷的,冷得白起猛一睁眼,嬴政却没在看他,抬手取下他脸上的那张面甲,同沾满黑色污血的布巾一起扔在案上,然后取出金疮药,一点一点的抹在手掌和四指的伤口上,紧接着又取出干净的白布,将伤口包起来。嬴政缠得很仔细,一下一下,一丝不苟,白起突然想,他在给剑穗上的那块坠子缠金线的时候,是不是也是这么仔细呢?

 

“看什么呢?”

 

嬴政终于抬头看他,秦王陛下那双鎏金的眼静静地注视着将军的蓝色眼睛,白起无声无息地咽了口口水,没敢说话。嬴政依旧看着他,也没再说话,从一旁拿过剪子,正要剪去余出来的白布,白起在这时突然靠近了几分,近到两人的鼻息都纠缠到了一起。

 

“你干什……嘶……”

 

那举动的确过于突兀了,突兀到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嬴政都吓了一跳,冰冷的剪子失去控制,蓦地在嬴政的手指上留下了一道殷红色的口子。

 

白起看着那点鲜红的血珠,眼色一暗,只觉得脑袋嘭的一声炸开来,脑浆和血沫都溅在颅骨上,滚烫的让他脑中登时一顿,失控一般握住嬴政的手腕,低头含住了那根被剪刀划破的手指。

 

嬴政指尖冰凉,白起的口腔却是温热的,热到竟让人觉得有些烫,将军轻轻地吸吮,指尖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出来,嬴政觉得不自在,猛地抽回手,接着便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白起的脸上。

 

白起的意识终于被这一耳光打回来,他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的疼,两眼发黑,半天才抬眼去看嬴政。嬴政坐在一边,静静地注视着他,似乎是在等他抬头。白起心里咯噔一下,还没来得及开口,便听见嬴政冷冷道:“滚出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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